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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伊兰村的少女贞德

第四章 伊兰村的少女贞德

在森林里把少女捡回家,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希恩破天荒地三天没有进森林打猎。一方面是留下照顾少女的日常起居,一方面是前几天捕获的那头魔化山羊实在是太大了。

算上羊腿、羊尾油、羊肚羊肠这些零碎的部位,三百斤的大黑山羊一共取出了二百斤的肉,还额外附赠一张品质极佳的山羊皮。过一段时间若是有王国的行商路过,这张羊皮十有八九能够买上个好价钱。

别小看了那颗硕大的山羊头颅。被希恩割下来之后用特殊的香料处理之后,这颗山羊头颅会长久不腐,成为了一件连王都的手工艺术家们都无法企及的艺术品。那两只硕大弯曲的羊角,宣示着这颗头颅的主人生前在羊群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虽然说山羊往往象征着恶魔一族,但奇怪的是,城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上流贵族们总是喜欢花重金买这些猎获的玩意当摆件。

希恩挨家挨户地走过去,给村子里的老人孩子每家分了三斤羊肉。剩下的几十斤羊肉被他风干成了腊肉,作为冬季时候的粮食储备。

伊兰村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希恩,每次他一进来,这些孩子们就像穿花蝴蝶一样在他的周围跑来跑去,高喊着:“大哥哥又来了!”

希恩也从不辜负他们的期待,总是能拿出一些好吃的糖果和好玩的东西送给他们。有时候是附近伯坎城玩具屋的玩偶,有时候是来自更加遥远的神秘国度的礼物。

因为希恩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而且至今还保持着与其他城市的联系。

伊兰村是个北境边陲之地的贫穷村落,几十户村民靠种些雪麦、冻薯过活,年景好的时候勉强可以维持自给自足。稍微碰上些大雪大寒,就要减产,全村只能靠着向其他村镇借粮过活。

至于城邦的物资援助?不存在的。

虽然伊兰村名义上属于北境七国之一的伯坎城附属,但是伯坎城大公的心肠就好像他们冬天的城墙,又冷又硬。

按照北境的法律,伊兰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按照人头来算,每人每年两枚银币,整个村子几十户不过收一百多枚银币罢了。但是如果给予他们粮食、蔬菜、肉类以及生活必需品,每年的开支恐怕要达到上千枚银币。

因此伯坎城大公索性就放手不管。除了伯坎城周边的矿镇、农庄、卫星城,其余的穷村子都自生自灭去吧。

这些小小的村子散落在伯坎城与凛冬城之间,每年都在饥饿与寒冷中苦苦挣扎。除去互相借粮的时候能走动几日,其余的时候,于那些镇子、城邦基本上隔绝音讯。

至于那些横穿大陆、从南到北到处旅行的商队,更不会到这个小小的偏远村庄里来。伊兰村的这点自己村民饱腹都成问题的粮食,和那唯一能称作特产但是年产只有几百斤的伊兰茶叶,是吸引不来那些无利不起早的精明的各国旅行商人的。

而一年前希恩搬到了这里。他凭借自己从骑士团退役专业时,冒险家协会发给他的银级冒险者证明,成功地得到了村长爱德华老爷爷和其他村民的认可。他被允许进入黑森林的更深一层,去捕获那些珍稀而危险的魔物。

这些森林生物因为魔化而变得更加凶猛的同时,它们的体型也变得庞大了好几倍。更大的体型,意味着更加大块的上品动物毛皮,更多的骨类装饰品,以及更多的肉类野味。

不止一位商人曾说,只是希恩每次卖出的十几张兽皮,就值得他从南方城市贡多拉特地跑过来一趟了。当然,如果希恩能够从森林里捕猎更多,他照单全收。

希恩也有意扩大自己的生产规模,不过首先他先要从伊兰村里挑选几名信得过的村民作为帮手。

希恩同这些商人的贸易,不仅仅是换些人类诸王国通用的银币。在这偏远的小村子里,有钱也没什么用——物资就这么多,富人和穷人一样匮乏。

他更希望换些有用的物件,比如粮食、武器装备,给村子里孩子们的糖果零食和玩具,以及——情报。

关于王都伊利亚的情报,关于圣堂教会的情报,关于周边各国的情报。虽然大部分时候,这些情报都会在希恩的诱导发言下,被那些一心只盯着货物的商人大大咧咧地免费讲出来。

因此希恩成了远近百里大小村子里最潮流时髦的年轻人。他用着来自王都伊利亚橱窗里的高级日用品,穿着今年年初刚刚在巴伐那大道三十七号奢侈品品牌布兰妮店上架的新衣服,听着那些城里的上流贵族先生小姐们圈子里流行的八卦。

不过除了希恩,也有不少村民从这个刚刚连通的贸易航线收益。小姑娘贞德的父亲劳德一家就是个绝佳的例子。

村民劳德一家原本靠着村外的几亩地种伊兰茶叶,加上偶尔去森林外层砍柴打猎,和种地的村民们换些粮食吃,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但是希恩一来,他出产的优质兽皮引来了附近不少行商,他们愿意稍微绕一点远路,把这里作为旅途的一站。

劳德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但是脑子却灵活的很。女儿贞德很喜欢到希恩的小木屋里去玩,经常跑去玩耍。而他不顾女儿那嫌弃的眼神和那电灯泡一般尴尬的气氛,硬是也跟着去了几回。

苦心人天不负,终于让他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一位路过的南方旅行商人和希恩聊天时提到,森林里出产的一些草药在外省特别珍贵,可以卖出大价钱。他默默记下了旅行商人提到的那些草药的形状、生长环境和药效,回家整理好笔记。

劳德顺利从农民转职成了伊兰村的第一位草药学家。他让女儿贞德从希恩这里借了一套穿旧了皮甲裹在棉衣里面防身,独自一人前往森林外层采药去了。除了半年前翻了一次车,被希恩救起来了之外,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久而久之,劳德越发熟练,采集到的草药的品质越来越高,已经到了吸引行商单独跑来一趟的程度。他也因此成了村里除了希恩之外第二富有的人。

劳德也算知恩图报,隔三差五地就送些稀有的草药或者其他的什么来。希恩虽然喜欢资助村里那些穷苦的老人孩子,但是对于割有钱人的韭菜可是毫不手软的。对于劳德的那些馈赠,除了要把贞德许配给自己的要求,剩下的都照单全收了。

不过对于那些稀有的草药,希恩算得上是一窍不通。他不得不常常邀请贞德来到自己的小木屋里来做客,求贞德帮忙把这些稀奇古怪的草药研磨炼制,变成一罐罐有各种效用的魔药。

贞德是个可爱的姑娘。她是土生土长的伊兰村人,今年十八岁。一头金色的齐肩短发,偶尔扎着几条麻花辫。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中满是不开心。一双腮帮子气鼓鼓的:

“这个女孩子是谁!”

希恩简直要被她逼疯了,用手捂着耳朵:“你到底要我和你说几回啊,她是在森林里捡来的,捡来的。”

贞德一边用力地捣着面前装满草药的石臼,一边嘟着嘴:“我会信?”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也和希恩一样,有些着急了。

因为这三天来,少女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不如说,她一直昏迷着,不曾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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